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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建大名府天庆观圣祖殿手诏政和六年五月九日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九三、《宋会要辑稿》礼一三之七(第一册第五七七页)
访闻大名府天庆观圣祖殿艺祖太宗御容皆东向侍立,荐献之具阙然不备,甚非所以严奉祖宗、益广孝恩之实。
可委安抚使梁子美修建殿宇,漕臣应副,仍令后苑作制造什物,太史局选定吉日奉安。
以二税纳足最多最少赏罚梁子美张枢等诏宣和二年十一月八日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八、《宋会要辑稿》职官五九之一七(第四册第三七二五页)、《宋会要辑稿补编》第三九六页
大名梁子美学士院降诏奖谕,赐茶、药、银合各一具;
少尹韩思俨宗纲各特转一官,令再任。
张枢、陈敦诗各特降一官,仍差替。
兴国太守太保王公绹神道碑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七一、《省斋文稿》卷二九
兴国太守安阳王公既即世之三十三年,当乾道四年春,上用公之子清源签书枢密院事三日制诏司封按故事,赠公太子少师
六年冬祀礼成,清源公以参知政事宣抚全蜀,复有太子太师之命。
明年清源公即拜枢密院使,恩数如宰臣,又赠公少师
九年郊霈,遂赠太保,钿轴锦韬,粲其盈囊。
于是清源公以趣召还朝,半道上书天子,愿奉外祠,归展先墓。
既得请,则致告焚于茔下,泣而言曰:「予惟先烈是承,有此爵位。
凡所以发扬潜德,振宣幽光,既备载于训词,独隧道之碑久而未刻,小子其何敢安」?
乃以尚书郎陶公泰之状来请铭。
按王氏望于浙东,汉名霸者号其乡曰君子乡,自是代为士族。
公之远祖始徙常山真定,以财雄北州。
五季迁博平,又徙相州,今为安阳人也。
四世祖永锡,当国初以明经起家,仕至尚书主客郎中河东转运使
主客殿中丞、知青州益昌县悦,清修不竞,乡里复以王君子呼之,后赠尚书礼部侍郎
其葬也,龙图阁直学士赵公师民为之志。
配张氏、贾氏、范氏,赠乐平广平博平郡太夫人
生子五人,皆举进士,时谓五龙。
中子东珣,张出也,庆历六年进士第,尝典三州,年六十一即杜门不出,官至朝议大夫,卒年八十二,后赠太保
龙图阁待制盛公陶实铭其墓。
配刘氏,赠庆国夫人
太保同州冯翊县令、赠少师审礼,即公父也。
母陈氏、许氏,皆赠福国夫人
惟公奕世种德,其施甚远。
公又承祖考之休而避其报,急国家之病而辞其禄,宁羸厥躬,以昌后人。
是生名臣,为宋辅弼,出入将相,福禄未艾。
《易》曰:「积善之家,必有馀庆」。
《传》曰:「非此其身,在其子孙」。
其弗信矣乎?
公讳字敏功,生而颖异,太保钟爱焉。
元祐八年,奏为太庙斋郎
绍圣四年太保薨,哀慕如成人。
年十六,少师没于冯翊,欲归柩安阳而力不给,会部使者至,公衰绖踵门,伏地号诉。
使者义之,率州官赙其行,谓王氏有子矣。
免丧,以将仕郎大名府成安簿。
大观初河北置籴便司,且铸夹锡铁钱。
都转运使梁公子美闻公才,辟监磁州裕民第二监。
兵多不逞,圜诸重垣棘围之中,逻卒击柝以卫,犹有逸者。
会诏废监,其徒阖扉谋叛,人心凶惧。
公梯墙入,大呼,晓以祸福,众唯唯听命。
州上其事,不报,去为陈州南顿
右史张公来居宛丘,一见奇之,授六经、杜诗。
公自是博极群书,作诗尤豪逸。
未几许夫人疾,沿檄就医,京师凡以艺名,无不造焉。
医感其诚,咸愿尽力,而夫人竟不起。
公护丧雪行归乡,终制授蔡州真阳
政和间推行道教、青苗、役法、保甲、市易、居养、安济、漏泽等事,有司觊赏,趣办苛扰。
公独以身庇民,未尝笞责而事以济。
上官交荐,改宣教郎、知大名府宗城县
宣和三年四月,河决恩州,魏之堤防素固,都水使者欲藉以为功,调急夫数万,敛薪刍无艺,刻期增筑。
蚕麦方登,民胥怨苦。
公职兼埽岸,部夫堤上,力言堤必不决,请俟农隙。
使者不从。
公忧众溃,以便宜散遣,傍邑从而效之。
使者劾其慢,事下府尹转运使审究,两司力佑公,竟得无他。
童贯宣抚幽、燕,凡累朝兵仗数百万贮北京者皆取以实边,又调民守烽燧,运金谷,文书旁午,动以军法绳官吏。
公知乱将作,投劾还家,平坟墓,鬻产业,南徙蔡州
族党交诮,公毅然不顾。
求知无为军巢县,涖事才累月,而金人入寇。
众始服公先见,依公者相属也。
靖康元年汴都戒严,四方勤王兵过县无虚日。
公用行营法创茇舍居之,馈饷素备,无秋毫扰。
寇阎瑾破黄州,将掠舒、蕲,提点刑狱胡宪可谋于公。
公为草檄,遣客说瑾,瑾即引去。
时群盗蜂起,公策巢当江淮冲要,乃环邑浚壕,因土为城,引焦湖水灌壕中,其南以大河为固,版筑未合,而贼李仲者号李铁棒拥众蚁集,公率乡丁拒守,伏炮毙一骑。
贼怒,益治攻具。
会光尧登极赦至,公募士持赦谕贼,令敛兵归行在。
惊喜,下马拜赦,连呼万岁,以书谢公,遂趋南京
当是时,巢以东群邑晏然,赖公力为多。
俄剧盗张遇号一窠蜂,自京东转剽数州,无敢撄其锋。
既焚溧阳,巢境大震。
披甲督民筑城,手发百矢不倦,杀贼甚众。
贼谍知南城未合,潜以甲士筏湖来夹攻。
公力战水滨,身中数矢,左右殊死斗,贼为小郤,而同僚守壁者不能支,贼遂登陴。
公亦创甚,或挟公登小舟仅免。
贼叹曰:「吾横行列城,未尝遇敌如此」。
约其下毋纵火杀人。
留一夕,过池阳,聚千艘帆风上江鄂矣。
制置使刘公光世具以事闻,因奏公节制淮西兵甲,沿江捍禦。
已而贼复自鄂东下,闻公屯北岸,舟不敢泊。
刘公再上公功,诏进秩一等。
监察御史寇防抚谕淮西路,又表公劳,有旨留再任。
寿春康允之移帅浙西,辟公干办公事
建炎三年冬,金虏陷秣陵,车驾幸浙东。
议者虑虏道宁国,踰千秋岭入于潜,诏允之择官统民兵扼岭下。
众有难色,公慨然请行,且密谓允之:「虏势张甚,吴人岂能支?
若用团结义社四万退守富阳临安之险,令士庶散于潜昌化,聚江下之舟,载仓库粟帛如富阳,空杭城以委之。
彼来无所掠,止无所资,欲济则舟不可得,又闻义社分守旁邑,将畏首畏尾不暇。
我以锐师乘之,或可得志,此上策也」。
允之不听。
公行及馀杭,有披发南奔者,问何人,曰:「商也,胡于溧阳,昼夜疾驰,是以获免。
彼行如鬼,亦且至矣」。
时虏知签枢周公望帅众十万屯姑苏,而允之必阻千秋,故自溧阳度独松岭,掩我不备。
公移书告允之幕吏犹疑不实,请再遣觇者。
寻而游骑数百奄至北郭陈桑林中允之大惊,出兵禦之,知其果虏也,皆望风溃,城中遂煨烬矣。
允之始悔不用公言。
公在千秋饬备甚至,奸氓乘乱相攻劫,公往来弹压,诛其尤无良者,人情以安。
他日,州县吏多被罪,惟公用劳迁秩。
驾还会稽赵忠简公签书枢密院事,请置计议官四员,专治机速赏功事,首荐公为之,时疆埸日骇,盗贼所在蟠结,公谓宜驻跸江宁,内降群盗,外临中原,失此时不为,南北之势分矣。
又上急务数条,未及行而忠简公去位,公亦请外,得知兴国军,盖四年九月也。
李成之叛,分兵据军治。
绍兴元年五月,趣公之官,单车行荆棘中,至累日不见人烟,八月始视事。
贼虽去,而官府草创,豪右暴横,公竭力爬梳,始就绳墨,日夜督属令招集耕农,贷以种粮。
初至斗米觔盐率直三千,已而流逋四归,井邑渐复,物价亦平。
二年六月,诏曰:「王某首奉诏令,劳民不怠,厥功茂焉,可召赴都堂审察」。
无何,言者谓凋郡方倚良守,胡可遽夺,乃命迁一官,任满褒擢。
久之,淮南溃卒路进以千人济江薄境,军无城垒,厢禁兵不满百,公亟乞师蕲州戍将李山,且声言悉营兵合击。
进闻遁去。
人谓微公应变有方,一邦复涂炭矣。
四年,力求祠官,卜居庐阜,日与高僧及隐者游,超然若有所得。
中人往往携酒候道左,公辄与班荆剧饮。
年才五十,赋诗《送人赴南营》云:「我欲挂冠去,君当衣锦还」。
人叹公之达而不疑将逝也。
八月十四日,乃以疾卒,十月一日葬山南丹桂乡栗里村殊原山
积官右朝请大夫
宜人韩氏、陈氏,皆赠福国夫人
二子:长即清源公炎,今为观文殿大学士湖南安抚使
次曰圭,终迪功郎邵武县主簿
孙四人:思牧,将仕郎,蚤世;
思齐承务郎
思讷,承奉郎
一为僧。
曾孙二人:伯煇,承务郎
伯煜,未官。
公才雄气豪,身长六尺馀,音吐洪畅,饮酒至数斗不乱,谈辩滚滚,遇事迎刃辄解,盖伟人也。
中兴初,士习久安,鲜能自奋功名。
公在下位,独表表有闻。
守巢功虽不终,智勇已可见。
入浙帅幕,言虽不用,策虑则远矣。
赵忠简深知之,方入相而公殁,其命也夫!
铭曰:
远矣王宗,其来有承。
如彼大川,至公方增。
问其才学,允文且武。
问其政事,利兴弊补。
士患无时,时方艰虞。
公止一邦,而志弗舒。
士鲜己知,知己实相。
公如相避,命也奚怅?
二者则然,寿宜邈绵。
谁不耄老,公又无年。
斯人,报施常必。
畀公以丰,胡受也啬?
盖身之逢,百年易终。
以贻后人,奕世不穷。
子既显矣,孙亦未艾。
刻铭昭之,尚劝无怠。
奏弹梁子美 北宋 · 陈次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四三、《谠论集》卷四、《宋史》卷二八五《梁子美传》
臣访闻开封府界提点梁子美天资险刻,善于交纳,家有三女,随势炎凉以结姻好。
顷缘章惇之亲,擢使湖外,承顺、卞旨意,绍圣间谪官在所部者均被苦虐。
陛下即政之初,是时与子美同恶之人如张景温、董必辈已蒙罢黜,送归吏部子美独得幸免,又除府界提点,士论扼腕。
近除省郎中书舍人邹浩缴驳,特行寝罢,人以为当,尚任府界提点,人心未厌。
曾未弥月,又有此差除,颇骇群听。
前日之罢省郎,必以之言为是;
今日又除京西运副,必以前日罢省郎为非。
朝廷除授如此,何以信服天下?
若谓京西路监司近缘应副钦圣、钦慈二皇太后山园陵事,皆得进擢,子美亦有此除授,臣窃惑焉。
京西路应奉二皇太后兴造园寝凡百,所须皆本路出备,而府界只是备办自京以至中牟宿顿而已,非京西之比也。
监司专一路威福,岂宜轻授?
如向者哲宗皇帝大升,舆陷于泥中,京西监司例皆得罪,而王博闻擢为光禄少卿王诏知路州,邓棐独降远小处知军,其除授不必同,盖因人材而进退之也。
子美人品岂宜奉使要部?
伏望圣慈特罢子美新除,仍正昔日湖外之罪,无使善交结者得施其巧。
取进止。
李康(原注:元丰二年北京作。)1079年 北宋 · 黄庭坚
七言律诗 押词韵第三部 创作地点:河北省邯郸市大名县
才甫经年断来往,逢君车马慰秋思。
幽兰被径闻风早,薄雾乘空见月迟。
每接雍容(原作客,据山谷集改)端自喜,交无早晚在相知。
深惭借问谈经地,敢屈康成入绛帏。
梁才甫题名绍圣三年十二月 北宋 · 梁子美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五二
东平梁才甫挈家自东泛舟至此,遂游寿宁。
绍圣三年十二月初一日
按:嘉庆《临桂县志》卷九,光绪六年补刊本。
陈君宅观假山序熙宁六年八月 北宋 · 吕南公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七一、《灌园集》卷七
上豫亭,北顾其墙庑之间,小山丛然,面南如画幛者。
即而观之,工之塑绘所就也,而幽致乃不少凡。
其为山,枝者为峰,顿者为阜,洒者为岩崖,捍者为岗岭,摊之成阪,衍之成隰,窦之成洞,陷之成谷,有鸟道,有夷路,有袅缭之径,有逦迤之坡,而交聱蟠勃,变状总总。
又引自墙后,穴而酾之,流乎绝壁之前,垂为瀑,注为潭,平为溪,析为渠,遏为陂,如是者又多态。
其间列茂林,突枯楂,渚沙矶石,层杂附见,乃至人物诸类皆在焉。
其正中峰特险而长,其顶冢之阴,乱石骈罗。
若可坐憩处,有两书生趋之。
视其缘陟,危然乎哉,而犹未至也。
其路由东洞出者,稍近宽原,有二游僧出焉,轩轩有得色。
北下而西,一径更深,有道士跨驴背之而南。
一樵翁,沾沾望驴后以行。
其东洲桥堰之交,则又有三牧儿伴二牛息焉。
夫工之所就亦劳矣。
余既徘徊观之,已乃兴感于中。
夫山林薮泽之深懿,为天所覆皆有之,然人常徒爱之以言,而身不肯安之。
此文雅之士,每借耕渔清旷为说,而要知其所愿,不在焉者皆是矣,况下此者乎哉?
道士、僧俱背而去之,而书生则方抵巘未止,岂非道士、僧朴直不知矫饰其情迹,而书生善诈,乃区区蕲出峻绝之上,以成其好高之妄欤?
道士、僧皆背去山林,而僧徒步,道士乘,岂僧贫于道士而然欤?
世言僧之徒,工以罪福胁诱人,得皆常厚,而道士之说不及此,故不为流俗所恤。
今见于此乃不然,其亦有偶然者欤?
今又岂塑家病世故之非平,而作此以讥之欤?
言之,座客皆大笑,君益曰:「是皆不足议,不若平之以酒」。
于是取酒而散焉。
座客,前循州司户吴充道、新青州察推才甫陈留彦臣南阳信臣、才甫之弟纯、陇西李孝孺,并余合八人。
是时熙宁癸丑之仲秋
归仁园记 北宋 · 李复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二九、《潏水集》卷六
洛阳泉甘土沃,风和气舒,自昔至今,人乐居之。
青山出于屋上,流水周于舍下,竹木百蘤茂美,故家遗俗多以园囿相高。
归仁园特高于洛,建安江公著晦叔率蜀人杨畏子安西河文及甫周翰维扬孙鳌抃才甫金陵黄符信叔与予往游焉。
园广二百亩,南引伊水,舟行竹间,又散入畦槛,会于方塘。
高桧稚松,若古大夫立而聚议,冠者与童子列侍在后。
残花泫露,若怨而啼;
新荷方出,若敛而羞。
仓庚时鸣,白鸟来下,眺听从容,谐悦人思。
久而穿深径,度短桥,登草堂,清池浮轩,竹木环舍,蓊郁幽邃,与外不相接,若别造一境,在远山深林之间。
众意皆适,举觞不辞,客有谂予曰:「园何名乎归仁」?
予曰:「此唐丞相奇章公牛思黯之别墅也。
思黯尹釐洛师,筑第于洛之东城,营别墅于南城归仁里,后人以旧里名之」。
又曰:「昔闻牛氏多石,石可闻乎」?
予曰:「思黯喜奇石,方当国,人皆以奇石媚之,出守维扬六年,所得佳木奇石皆置于此。
石有三品,太湖为上,天竺为次,罗浮为下。
三品中又分甲乙丙丁,取其形势肖类而为之名,若风流幽独、野逸峭直之类,皆就刻之。
思黯晚自循州归,终老于此。
其子蔚避巢寇之乱,潜于长安南山祖居,次子丛避崔胤之祸,逃于山南,馀者无闻,园自此荒。
五代洛城荡为灰烬,况牛氏之物乎」?
曰:「郊坰原隰,园囿固有广且大者,于都城之间,兹园亦若是之广也」。
予曰:「兹园本朝尝为参知政事丁度所有,后散归民家,今中书侍郎李邦直近营之,方得其半。
旧传思黯清尚,今观园囿犹如此之大,况于甚者乎」?
客又谓予曰:「牛、李分党,得罪于时,旧史与小说所载不无私意,公其论之」。
予曰:「方李吉甫为相,思黯对策诋讦,吉甫憾之,隙由此起。
思黯李直臣之罪,不纳韩弘之赂,众所共称。
然三秉国钧,姑务保身,以私憾沮文饶维州之策,云西戎怒气直辞,不三日至咸阳桥,虽百维州何用?
文宗从之,使一城忠顺之人痛戮于贼手,文宗后虽悔悟,又何及焉!
至宣宗大中三年杜悰益州,复收维州西戎未尝犯边,误国大事如此。
上党刘从谏来朝,纵去不留,及其子稹叛,文饶独决策平之,在洛中闻稹败,出声大恨,兹岂大臣之用心哉!
文饶殿剑南,遂收维州,欲使生羌三千人烧十三桥,捣戎腹心,以洗久耻,是韦皋二十年至死恨不能致者,此机画可见。
后擒刘稹,平太原,破回鹘,迎还公主,使唐室纪纲复振,蕃臣畏凛,诸人安能及?
惜其才有馀而德不足。
若论术业,思黯殆远矣。
君天下者以听断为,唐之宪宗专任裴晋公武宗专任李文饶,皆能缚奸平僭,文宗思黯挟私之语,遂失之藩篱,此优劣可知也」。
众莫不然,曰:「今日雅游,一席之论非易得也,请公志之」。
予不暇杼思脩辞,姑直录问答之语以为记。
崇宁四年三月记。
黄潜善汪伯彦二十罪乞重赐窜黜劄子建炎三年二月十八日 北宋 · 张澄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二、《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二二、《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二○、《续资治通鉴》卷一○三
臣闻忠臣不避诛窜,故能为国锄奸,尽言不讳,以伸天下之谊;
明主不吝废置,故能惟辟作威,自奋刚断,以耸天下之望。
臣谨按左仆射黄潜善、右仆射汪伯彦,本无物望,亦乏才术,以尝从陛下于艰难中,因缘宠任,躐持政柄,而相业无闻,国步日窘。
陛下蒙尘于外,宗社危逼,天下之人闻之者愤怒切齿,见之者戟手唾骂,且谓陛下甫次馀杭,必亟正典刑,以谢海内。
而数月以来,信任如故,中外怖骇,未知死所。
臣备位言责,既不能早正白简,今岂敢尚仍缄默,以重误陛下?
谨条列潜善、伯彦大罪二十,皆显有实迹不可诬者。
正月三十日,阎仅申有番骑三十人至泗州,行在之人无不愿出兵抗禦,及愿乘舆渡江。
潜善等初无措置,但固留陛下,不早南渡。
至初三日,探报虏骑在近,始仓惶移跸,匹马扁舟,艰危甚矣。
致万乘蒙尘,其罪一也。
车驾仓惶渡江,士大夫并其家属、禁卫五军、百司人吏老幼等随从不及,或遇贼,或溺江,或被虏,恸哭之声震于原野,嗟怨之声殆不堪闻。
又前此六宫渡江已久,忽于正月二十一日指挥:见任寄居官不得般家。
立法过严,议者咸云天子六宫过江静处,我辈骨肉岂不是人?
致行在士大夫畏其指挥之严,不敢般家,一旦多喂饿贼之口。
使归怨人主,其罪二也。
车驾驻跸维扬,淮甸之人奔走奉事,亦既二年。
一旦遽然渡江,是委一郡生灵于贼而不恤也。
若士夫,若兵卫,若民庶,无不恨愤离心。
闻自真、楚、通、泰与江南州县,皆碎于溃兵,其祸乱之滋,岂止一扬州而已哉!
重失人心,其罪三也。
祖宗神主、神御,自合先六宫南渡,潜善等无寅奉宗庙之意,并不措画。
一旦车驾起,仅一两卒舁致,倾摇暴露,行道之人酸鼻下泪。
人谋不臧,祸及在天,岂不痛哉!
宗庙颠沛,其罪四也。
建炎初年,自河南西京郑州拱州遭金贼残破,馀皆无恙。
潜善等柄任已来,西则五路,京西东则澶、卫、京东,今日残一州,明日陷一郡,直至淮上,所存者十无一二,其罪五也。
士大夫既不预知南渡之期,又不敢先次亟行,一旦流离东西,毙于道路。
司农寺黄锷、史徽、范浩等,并遭乱兵屠杀。
而从臣常有未到,职事者往往不来,殆可忧疑。
衣冠遇害,其罪六也。
扬州行在月给军兵费无虑百万,本以待战守之用。
一旦贼以轻骑涉境,并不措置迎战。
江津渡济不时,一旦溃兵千百为群,流毒东南,其害未止。
军兵溃散,其罪七也。
扬州左藏库金银绢帛数目甚多,闻前此打角要尽般发,潜善等力沮渡江之议,不令装般。
三月一日,贼骑已迫,尚指挥且般三分之一,致出门入闸候潮,种种留滞,不得过江,尽为贼有。
内帑有金,亦般运不及,皆民之脂血,何缘复得?
府库耗散,其罪八也。
虏骑既破濮州,痛行杀戮,几同洗城。
于是开德北京东平望风不守,夺门而去,虽仅脱虏祸,而老小奔渡,殍于道涂者不可胜计。
如近日自扬州而至江上,壮者虏骑驱之以行,老弱贼杀之而去。
今市井行哭之人,非其子弟即其亲属。
生灵涂炭,其罪九也。
谢克家、李擢俱曾受伪命,谢克家、李擢则徇其分析之词,或除职得郡,或复官领宫祠
李会,则反分司居住,更不问著,公议尤所切齿。
克家、擢与潜善等同恶。
士大夫献言者,同己则不次升擢,异己则辄遭恚怒。
至有问及禦贼事者,必云「朝廷自有措置」,峻拒而力却之,以至今日狼狈如此。
潜善等尤护短饰非,莫肯虚心以来众善,尤嫉人之有技。
不纳众善,其罪十也。
潜善王黼之客,伯彦曾受梁子美提挈,故今日梁姓而得差遣者满天下,皆据大任、割膏腴之地,如梁扬祖发运使,尤为猥恶。
其党更相扶助,欲倾正人,而李处遁尤为亲戚用事,士大夫无不侧目畏之。
植党分朋,牢不可破,其罪十一也。
言官奏疏以国危,乞大询众庶,凡再上、再降出,方肯施行。
于是职事官以上言时病者甚多。
潜善等以谋不自己出,又身为宰相,致大询及众,内怀不平,遂奏请乞降付御史台抄节申尚书省,人莫不怪之,其罪十二也。
又如曾论潜善无名进职,事系关国体,潜善兄弟大怒。
中书舍人黄唐杰行诰词,极口称美,潜善等遽擢唐杰兄唐俊鸿胪少卿,以示同己获利之意。
用朝廷名爵以胁士大夫,人咸笑其浅妄。
专行私意,不胜其公,其罪十三也。
行在百司,每事视京师
京师有百官月费,两处不减。
如巡幸而置御营使司,则枢密院为虚设;
以巡幸而置提举财用,则户部为备员。
官属、人吏、兵卒耗费,无丝毫之补。
设官重复,耗蠹国用,其罪十四也。
右丞许景衡陈渡江之议,潜善等极力排斥,景衡恨愤;
而六宫过江,人皆曰虽斥景衡,犹用其说也。
六宫过江已久,行在见谋继往,乃忽下指挥见任官不得般家,人皆怪怨。
又如虏骑骎骎南来,乃多遣求和,并不曾以一事委使人藉口,使人莫知所为。
政事乖谬,人辄讥笑,其罪十五也。
蔡京、王为相日,曾差卫从人兵,至今论者未已。
潜善等一身兼御营使,为广占亲兵,置战士于游惰之地,各不下数百,而潜善独占千馀人,皆以为缓急之助,不知名分嫌疑之辨。
多占兵卫,不避嫌疑,其罪十六也。
自古敌人相拒,全藉斥堠潜善等计不知此。
东京斥堠,委之郡守
京师南京、至泗州,道路遥远,皆未尝多以金帛专遣有心力行止人探贼动息,止是道听涂说,便指为实,致车驾蒙尘,狼狈如此,其罪十七也。
虏人犯东平既破,其势已作南来之计。
潜善等得阎仅申报,便宜请渡江之期,乃饰非遂过,尚于初二日恳留车驾少待。
初三日陛下出门,当时若少迟留,定遭冲突。
议者谓潜善等以渡江为下策,曾未有中策可以胜之。
贼骑已逼,尚敢挽留车驾,其罪十八也。
同知枢密院卢益王黼素有狎邪之旧,用为尚书
东平之政乖谬,冠于一时。
去年散官安置中,辄乞求来扬州毕其私事,其意实为进用。
潜善果骤引为八座。
未久,俄闻伯彦引为枢副
已而伯彦之客以朝献读祝文失于恭恪,言者方欲论列,潜善等既为伯彦荐于朝,擢起居郎矣,遂除集英殿修撰
自来二使有罪补外,未有除集撰者。
伯彦之党,潜善引之;
潜善之客,伯彦荐之。
二人朋比,专务欺君,其罪十九也。
宰相之职,无所不统。
水旱蝗螟,在古则策免;
盗贼夷狄,于义则丐归。
潜善等使车驾蒙尘如此,尚敢出入传呼宰相,张盖乘马,略不知廉耻之节,致󲦤绅指目讥诮,几不容口。
如是而能为陛下立政造事、保安国事乎?
国家殆辱,恬不知耻,其罪二十也。
臣独以空疏,蒙被亲擢,职在风宪,实负天下之责。
今日陛下蒙尘,臣首当赴死。
顾臣前此数为陛下谋渡江之事,宸衷辄加采纳,但为潜善辈沮遏。
然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固不系于言之用不用。
潜善等之罪,臣谊当弹劾。
伏望陛下以一己安危为不足深念,而以二百年基业为可忧;
以一时颠踬为不足深虑,而以失亿兆之心为可惧。
若不痛革前弊,力新远图,别为经理之谋,臣未见其有济也。
然痛革前弊,力新远图,非尽逐潜善、伯彦辈,天下决未肯信服陛下之令。
黄潜善、汪伯彦,伏乞重赐窜黜,以回上天之怒,以收亿兆之心。
然后改命易方,稍图兴复,尽斥浮滥,一归简严,宽恤黎元,轻徭薄赋,作新军旅,选将待时,庶几数年之间,渐振安平之业。
傥陛下尚存体貌,未忍弃捐,则七庙神灵恐无依托之地,忠义之士莫知系属之归。
陛下孤立一身,何所税驾?
臣之言激切,肝膺震溃。
唯望刚断,早赐处分。
宋故武功大夫河东第六将管辖训练泽州隆德府威胜军辽州兵马隆德府驻劄田公墓志铭 北宋 · 周邦彦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七五
嘉祐己亥季夏终旬之六,忽白气起于忻州之向阳,是也公诞焉。
继有星明于室,父母族人皆知公他日必贵。
虽幼,已颖异于群儿,稍长,便能武事。
元丰中,朝廷体成周乡兵之法,建置保甲,公以门役出,未几,以弓马被荐。
天子临轩试之,中第一,特赐袍带,加之问劳,时六年七月二十七日也。
逾月五日,补三班差使,命为本路提举保甲司随行,教阅本都保内人兼部辖
再升代州繁畤县巡检教保甲官下指使,又历光州指使,会仙居阙尉,宪司以公往,又兼主簿
俄而宰罢,亦摄之。
有妇人狠戾、不分与夫之弟财者,称非舅之子,争经数政,里外计购,凡十馀年不决。
至公推之,即得其实。
诸以事系禁者百馀人,不日断去,狱告空。
吏民惊喜,一境称治。
久之,愈得人誉,合土士众诣郡请留,以公武弁毋例,遂寝。
泾原路第四将队将
是时延帅吕公惠卿方为边事,搜究豪杰,然帅素未面公,久知其名,遂奏辟焉。
及见,睹公举止闲雅,语论明白,遗声而叹曰:「此天下之奇男子也,可用焉」。
欣而内之,置于左右,待极优异,差充第六将准备使唤
绍圣三年七月,随路分张公诫讨成平,当迎夏人,接战,大破之,兼荡其寨。
九月,戎主亲将众百万围延安等城,破金明
公从本将逼逐,至十月初二日,两军大战于铁冶,公先谓军曰:「此乃报国之处也,可尽节矣」。
戈首入,冲动阵势。
以贼兵众,群聚来敌,自朝徂昏,相持不解,始兵稍胜,久复遭围,马毙箭绝,肢体被伤,公犹气不少挫,乃与残卒数人再战,夺路致捷而出。
哲宗闻而壮之,赐银合香药茶绢,及进官一阶,减二年磨勘帅司又以公权第六将部将,成威戎城
四年,改经略司准备差使,破宥、二州并汝密啰一带。
五年正月,出大吴堆,公又破贼,兼亲获级,筑平羌、临夏二寨,征大沙堆及青岭、板井。
元符元年,以前后战功积官至供备库副使
又筑暖泉,加如京副使,勋武骑尉,权龙安永平二寨主,升庄宅副使
上即位,转右骐骥副使,以磨勘西京作坊使
陆公师闵□延,举公为绥德军临主,又辟准备将领,公转荐同僚而让之,人已德公者多。
三年,奸臣范纯粹来延,以与吕公有隙,又尝于元祐中与兄纯仁曾有弃地迹状,目鄜延有功,辄生沮意,欲饰前非,乃奏于朝,称本路自军兴以来,诈冒功赏。
又置狱吓胁战士,出榜谕人,意要虚首。
一路震恐,晨夕不遑,致使立功之人,但且脱祸,不敢顾禄,悉皆曲从。
惟公与皇城使范宏黄彦等数人不伏,公独尤甚,遂陷之于狱,抑勒要认。
公曰:「首可舍,冒赏则无;
不必某,一路皆然。
若本路无功,斩虏数万,辟地千里,不知自何而得也」!
更颇有及帅之语。
纯粹既知其不能屈,即释之,乃辟绥德军暖泉寨主。
公曰:「帅以此收余,情非公也」。
遂不就。
故天下之人闻公之风者,识与不识,皆推为大丈夫矣。
公犹欲诣阙以雪众冤,遇臣寮上言废纯粹,是非既明,公遂已。
吕公由是知之,语人曰:「余曩日厚待此人,诚不误矣」。
自尔公愈光,徙同管勾黑水堡公事。
陶节夫守延,性酷贪饕,始不知公,怒其不奉以威。
戎蕃官逃背,不问本土,反以公邻寨为不觉察冲替,又褫一官。
公拟行,方悟公正人,悔而复留修威德军并御谋、翩武等城。
继闻父丧,五日不食,号泣而归,行路之人,见皆感涕。
自是居忧,前任之事更不复辩也。
将葬之期,河冰初坼,浅深未定,人皆病涉,隔其坟垄。
公祈之,是夕风大作,水复坚,车舆既过,随迹如故,乡里共知公之至孝之所致也。
人欲闻于官,公迎使人止之。
鄜延银州,又自服中辟。
及回太原,帅王公端继、钟公傅太原,皆欲奏公起复为麟州银城都监,公固辞。
服除,尚庐墓,了无仕宦意。
亲戚乡人遂强起之,复旧官,进勋飞骑尉
鄜延又筑龙泉、土门、镇边三寨,亦差公焉。
大观初,朝廷以河朔据大虏,遴择人材,非有能声者不使其任,公首以应议,除真定府路准备将领
寻迁六宅使,升勋骁骑尉,又差同管辖训练河北弟十二将军马,磁州驻劄。
李进、李免作乱,杀官吏赵𨭉等,用河东定州真定三路兵捕之,诸将惟以搜求山谷为事。
公曰:「众兵既举,贼势日弱,更焉能与王师为敌?
今里逼既急,必逃于外」。
遂将兵数百上承天阁,以断入北诸路。
初,人以为迂回,后贼果欲适,闻公已截其道,乃失计匍匐而返。
异日诏下,不管透漏,若贼入北,帅以下并以军法处置,人又服公有先见之明。
始寇才发,帅王公博闻方论乞诸镇兵以助捉杀,请诸将议之。
尝献言曰:「此一鼠寇,乌足能为吾国之患!
若众兵既举,远迩震动,以为贼能如何也,愈长声势。
又诸道兵至纷纭错杂,递不相认,宁知其贼别无奸诈?
不若只拣择精锐千人,付有心力将以将之,日夕追捕,非久必困,自可俯拾也」。
帅意务速,不用谋焉。
果诸藩兵至,混而不辩,贼亦易衣,亦如天兵,伪为捉杀,往来称路分,竟不能获。
国家念河朔久为贼扰,以恩招之,贼遂归。
遇公于涂,问人曰:「此非田公乎」?
对者然,犹不敢正视。
久之,谓其同者云:「当时若用此公谋,今日岂有我曹也」!
尚有惧色。
上受八宝,内藏库使,改同管辖训练河北第十三将军马,治州驻剳,又移赵州
四年,北贼卢六斤、苏蛾儿聚党数百人于两界之间,凡出入作过,官吏不敢追捕,幅圆千里,民不安堵。
既又劫北寨,朝廷闻而患之,下本路令选有谋略将官以为统领捉杀。
时帅梁公子美曰:「非田仲坚则不可」。
遂见委,自尔贼更无南犯。
皇城使
北朝贺正使回,值赵州阙守,安抚司公权领郡事,兼接待人使,人皆以为差得其当。
河东路第六副将
天子更正官号,改武功大夫,会钱公即帅太原,雅知公才美,遂举充正将
因按兵辽泽,不幸致疾,归隆德而不起,实政和四年正月二十一日也,享年五十有六。
闻者叹吁。
逾月扶柩以归,□□遮路哭祭,皆恸。
择以政和六年五月初三日,葬于窦罗之平。
公为人敦厚有常,寡言笑。
虽任右列,未□□□□,暇日亦看书,酷好教子弟,尝曰:「汝辈复以武进,吾亦不喜,如有衣青衣而入门,则我心□矣」。
既而次子试挽,曲加奖顾,盖务以激发其众也。
昔人所谓贤父者,公于是可以当之矣。
公待士尤有礼,见寒者,不必言而济之。
凡亲戚之窘,分俸以养,不能婚嫁葬祭者,又皆以助,然世又称公独能有以大过人者。
儿孙未官,恩泽先及他房。
凡所为事,大率如此。
且公所以不永乎寿者,以公生平历官,退食视事,日夕不怠,故致劳役其心神,戕贼其天年也。
公得疾,至殁不昏,容颜言语皆如平昔,家人对泣,亦无甚怜之色。
曰:「死生亦常事也」。
凡留语数句,皆不及私,惟称所恨者,有君恩未报。
呜呼,公之临尽尚出此言,可谓忠矣!
可谓忠矣!
公初讳茂,后讳子茂字仲坚
曾祖□皆不仕。
父日颜,以公贵,累赠左骁骑将军
妣任氏,亦累赠太室人。
三娶:彭氏,赠仙居县
张氏,赠仁和县
李氏,封室人。
男四人:泰宁承节郎
泰靖,登仕郎
泰中、泰孝,未仕,皆业儒道。
一女,已嫁。
公寔唐雁门郡王承嗣之苗裔□,其五代祖知本者,五季广运间来任定襄县主簿,因家秀容焉。
铭曰:
颜回至善兮,不永乎寿。
李广无双兮,不封乎侯
公之无异兮,中道而止。
我今悲之兮,以铭其幽。
阴阳人温运。
刊字窦秘并男宝。
按:《文物参考资料》一九五八年第五期。
朝奉郎尚书方员外通判德顺军兼管内劝农事轻车都尉赐绯鱼袋累迁太子太师梁公神道碑 北宋 · 慕容彦逢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三九、《摛文堂集》卷一五
大观元年正月,今中书侍郎梁公初拜尚书右丞,有司遵故事,拟三世赠典以闻。
二月辛酉降制,其略曰:「朕惟执政大臣,望实显隆,致位近弼,义方之训,自其前人,追加表扬,用锡休命。
尚书右丞子美故父某,可特赠太子少师」。
九月宗祀礼成,又降制,其略曰:「朕飨帝合宫,翕臻纯嘏,均神之惠,普逮庶工。
眷予近臣,宜推异数,追崇亲庙,实国彝章。
中书侍郎子美故父某,可特赠太子太师」。
既告第,又赐子美以副,焚于墓。
中书公拜赐,泣谓某曰:「子美幸承先人遗训,备位政府,赖天子庆施赠官一品,而墓隧之碑未立,夙夜怵惕,不敢怠遑。
惟先人出处终始之大节,可考不诬,敢请铭于子」。
某义不得辞,谨论次太师之官阶政治而为之序曰:公讳某,字得之,汉凌乡侯统之后。
五世祖夏国公惟忠,尝任天平军节度判官,因家焉,故今为郓之须城人
曾祖文度,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封魏国公
祖颢,翰林学士右谏议大夫,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开府仪同三司封魏国公
考适,皇祐中宰相,终太子太傅致仕,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开府仪同三司封徐国公谥「庄肃」。
曾祖妣邹氏,韩国太夫人
祖妣阎氏,魏国太夫人
妣任氏,徐国太夫人
公辞采学问,在孺有闻。
稍长,就试有司,名擢高等。
初补将作监主簿,累官光禄寺丞
至和初仁宗皇帝嘉公故相子,尝举进士,召赐学士院,赐进士出身。
未几,复廷试五品服,迁秘书省著作佐郎,自著作五迁至尚书职方员外郎
累阶朝奉郎,勋轻车都尉
历监在京铸泻务,管句专句司,监布库,知汝州梁县签书天平军节度判官事,通判德顺军,凡六任。
公笃实,以是守身,亦以是施于政。
梁县时,郡守将辟听事,风属邑以材木献。
公曰:「是必取于民,吾宁被谴,岂希合以扰吾民哉」!
卒拒之。
守坐法罢郡,诸令皆得罪,公独免焉。
郓视他郡为剧,公裁处精确,下无隐情。
民有辨讼,怀牒宿留,公至当职而后出,盖信服之若此。
尝有禁卒之妻背夫以逃,虽遇赦自首,法犹不原。
吴文肃公矜之,将贷以轻刑,公不从,立议详尽,切于事宜,文肃竦然,以为正论。
狱既决,即荐公于朝。
仓米数百万,红腐不可给军食,安抚转运使悸欲亟以元价贷民。
公曰:「仓吏失职,宜正厥罪,而后减直贷之。
不然,民将有辞」。
卒用公策。
民输税于官,吏不时遣,因缘为奸,部使者诿公,公度弊所从起制之,日入万斛,民至鼓舞相庆,乞公在任。
东平监马政废弛,朝廷遣使驰视,公条十利以奏,诸使者美之。
德顺并边,素号难治,公居岁馀,宽猛交济,俗以绥靖,创立治平城寨,经始有度,下不告劳。
呜呼!
公之为政,虽古循吏,何以加此?
昔左氏谓臧孙达宜有后于鲁,而汉史亦称于公多阴德,子孙踵为公卿。
公任不踰佐贰,而奉法守公,爱民泽物,常不替于志,宜流庆于今也。
性清谨,无他嗜好,独喜为诗,有集十卷,曰《汝阳杂稿》,研练精切,真深于诗者。
平居陶喜情性,风调清远,遇有所感,词气激昂,锐然有志于进为。
盖禀之也全,积之也厚,守之也固,而不克大显于时。
今有子以儒学事业受知明天子,擢为柄臣,制书褒扬,以谓义方之训,自其前人,是岂终不显哉?
公以熙宁元年十一月二十日,终于德顺军之官舍,享年四十有八。
四年九月三日,葬须城登庸乡执政里,从庄肃公之兆。
娶张氏,开封人枢密副使宏之孙,少府监可道之女,有贤行,事舅姑以孝闻。
元丰元年八月六日终,享年五十有六。
三年二月二十六日,祔于公之兆。
初封寿安县君,累赠嘉国太夫人
子五人:子骏,故奉议郎
子美,今为太中大夫、守中书侍郎
子建,故太常太祝
子履,今为通直郎签书开德府判官事;
子博,今为通直郎通判兴元府
女二人,长嫁朝奉大夫刘裴,次嫁从事郎田宜。
孙十三人:希祖,宣义郎
修祖,太学上舍生
承祖、昭祖,皆将仕郎
求祖,未仕;
扬祖,承务郎
恭祖、师祖,皆太学斋郎,早卒;
馀尚幼。
孙女十三人。
铭曰:
蔚蔚梁宗,源自柏翳
统侯陵乡,晋臣之裔。
庄肃公,公之皇考。
相我仁宗,为时元老。
公生相家,考翼是嗣。
学则通儒,政则循吏。
庄肃,子以材闻。
给札词禁,明试以文。
擢践世科,扬芬桂籍。
佩服之华,宠有申锡。
公懋承之,以忠以孝。
位虽不充,志克允蹈。
德善之积,庆祉之诒。
及子而显,报施在兹。
制书若曰,惟予大臣。
义方之训,自其前人。
东宫之师,膺此追赉。
源深流长,疏荣未艾。
里曰执政,乡曰登庸。
刻铭隧道,过者改容。
梁才甫诣狄公庙祈雨劄子 宋 · 王安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五七、《初寮集》卷八
某伏睹近日寺观祈雨,精意感通,数有云霓之应,而甘泽未霈,民心焦然。
某二十六日至城南迓李真州,俟于狄公祠下,见故相国程公琳祷雨祝词,故龙图王公广渊大书于石,题其后,略云:「丞相精心为词,躬祷庙所,即日获应,遂大有秋。
都人德丞相而神梁公,今录于左方」。
故赠昭化军节度使杨应询神道碑 宋 · 王安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六一、《初寮集》卷八
政和六年,某同修国史,考外戚世序,维章惠皇后真宗,拥翼仁庙,躬襁褓调护之劳,景祐中创立皇嗣,援纳英宗,有大功于两朝。
大观元年,上幸兴德院,顾怀祖考,录定策之臣,宠逮子孙。
深惟景祐之议,灼见天心,卒然初谋,入继大统,繄后一言,基命万世,宜褒赏外家,显示天下。
今其侄孙某方守雄州,治有异绩,乃超授泰州防禦使
永桥之役,以洋州观察使大名府路马步副都总管
诏屯兵河上,命下属疾,犹自力戒行,已而告薨。
讣闻,上深轸悼,特赠昭化军节度使,谥曰「康理」。
既葬,其子请辞刻墓隧之碑,某曰:「先后社稷之勋,具在史册,而公尽瘁于国,有太常之谥,幽堂之铭,可信不疑,法宜书以垂后」。
公讳应询字仲谋,其先益州郫人章惠之贵,移籍开封
公,赠太师中书令知信、宿国太夫人盖氏之曾孙,建宁节度观察留后、赠太尉景宗安定郡夫人吕氏、清河郡夫人张氏之孙,皇城使、赠右金吾卫上将军永节、咸宁郡夫人王氏、永嘉郡夫人陈氏之子。
生数月,祖荫以官,长而开敏俶傥,慨然有志于功名。
初监威胜军西汤驿,应群牧使韩缜之辟,与契丹画境代北。
河决孙村,修河司选为僚,事必俾公禀于政府,条析明辨,大臣咸以为材。
久由河北副将擢知顺安军
年志盛壮,勇于有为,而动皆中理,治誉翕然。
边人驰射为俗,公兴学迎师,执经讲问,儒冠四集,户有弦诵。
民救父,殴搏仇致毙,公闵无兼侍,杀且非意,吏固当以绞,公固请谳,诏果贷死。
金吾保州,壤接化均,两邦歌之。
移守信安,未行,改保定
坐姻家左迁,历京西京东二将。
遭外艰去职。
终丧,从熙帅筑金城关,遂领京东兵。
今皇帝即位,再守顺安,召见,语当上意。
契丹使贺天宁节,留副接送伴。
移知岢岚军,未赴,易霸州
岁大饥,倾廥赈之。
募民开陂泽,官助其费,使食其利,所活万计。
塘泺迫城,渐加积潦,至浮户以行,公增堤为长衢,浚傍地以泄水,自是人不病涉。
穷边无医,公请立法,颁太医方书于州,辇所用药于帅府,市揭名价、取薄息,以供僦直,众赖以济。
召为崇宁元年契丹正旦副使,陛对,漏下八刻,即其日兼閤门通事舍人
公恬于仕进,初命三班奉职,积四十八年而为文思副使,及此膺上亲擢,时论尤以为荣。
上付公五事,密刺于契丹
属耶律禧立,庆吊交驰,吉凶礼渎,公崇大体,不问细故,北人惬服。
归将至其中京,送者请驰入城,为哲宗忌。
又留明日,赴其故主祥祭,众疑改故事,且无朝命,公曰:「中国以礼义为四夷所尊,彼以先帝之故而亟行,因为其主而少留,此善意也,奈何拒之」?
遂听其请,后著为令。
半道除湖北沿边安抚副使,觐辞皆对,奖遇弥渥。
得北国八事,为《别录》奏之。
上俾归谕诸帅,申饬武备,如公所陈。
会雄守罢,即诏摄守,公入奏事,究言北方利病,上延问甚款。
辰正,公遽趋下,命改日再对,面授西上閤门副使
三年,遂知雄州、兼制置屯田使河北沿边安抚。
既统郡十六,事联四帅,其任既重,而控北国往来之冲,移檄占词,动系机会,守将非通古今,识度宏远,则暴猛失和,轻懦招侮。
公世官朔陲,因俗施政,小大悦附。
沉谋而善断,威望隐然,名震敌境。
契丹以夏人连姻,请所还削地,使不获命。
是冬引兵而南,受礼于幽州,上以群疑访公,公谓「契丹盟誓百年,酣嗜惰逸,兵不素厉,矧仰岁赐,恩给诸蕃,讵敢轻绝于我,殆虚诳也。
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
惟蒐卒峙粮,示以形势。
明年契丹果北走。
上善公策,迁引进副使,又迁西上閤门使,且俾再任。
五年契丹以其相萧保先、牛温舒不时来使,必欲为夏人得地,或曰兵使入,边州皆警。
上重其事,乃以公副枢密直学士梁子美往迓于境。
二使初以国相欲贵倨自异,公揣知而逆折之。
距国门一舍,上驰使赐公金带,及门,又命近侍问契丹情伪。
公对曰:「彼无能为,其夸肆大言,徼幸万一耳。
唯坚前议,彼计索矣」。
既对,具奏方略契丹讫去如公谋。
御史永静妖人方暑,诛逮满狱,公徐为上区别,天慈恻然,止坐首恶,贵近知而不敢言者,颇有愧色。
上因命公有所论奏,疾置直达,勿关有司。
寻兼高阳关路兵马钤辖,所以慰遣甚厚。
李勉啸聚亡命匿西山,为盗并、镇。
令军攻之,发民转饷,两路骚然。
朝廷罪部使者玩寇,责战日急。
公言「师老患生,恐甚于,愿罢诸军将,裁留逻兵,扼险困之」,等遂降。
契丹使北还,必以夷乐逆于白沟。
前此,尝有私见归信容城汪慈明自言其名者,乃契丹宠伶,具闻几事,愿得内附,令疑而却之。
边臣遽奏其去,密诏委公暨慈明,丁宁必得,且有异赏。
公授谍以术,物色敌中,卒与偕来,送于京师,其语不妄,遂命以官。
虽彼至亲,终莫之觉,而公避赏,绝口不言。
故时谍语不根,眩误耳目,公参伍检核,厚其赏犒,聘使之出,必选谍者,潜以左契,见于敌帐。
亟先驰归,动静悉以闻,使还,验皆合。
上喜,进东上閤门使
西输之民,困敌贪虐,公戒吏勿扰,用助侦察。
旋以觇报精审拜四方馆使,公以褒典再下,因是固辞,推功僚佐
上多公不伐,均赏有差。
公明于用间,敌在目中。
其所指取如探囊物,而人莫知谋所从出。
然事有当秘,不可得而书者,观上之屡赏,则公成效多矣!
计司以边食之乏,移于沧,公疏擿其谬,以雄一州须十万斛,科车括船三年乃毕,岂惟民劳,而水陆僦费二万一千馀缗。
槩之诸州,十倍此数。
请均僦钱,增价以籴,诏立罢运。
玺书报公,事有未便,无惮条列。
已而集塞下,乃撤旧仓之隘,宏壮而一新之。
大观初,公既以章惠前功,躐迁秦州防禦使,未几天子受八宝,敷大庆,又拜汧州观察使,升本路马步军总管,仍以子泽书沿边司机宜文章。
公感殊遇,益罄忠力,奏置本钱二千万,收其赢以养士,士奋于勇。
始,公摄雄州,上以归信容城弓手,敌惮其劲,议增倍为千人,众意难之。
公独曰:「县必有弓手,本以备盗,岂为邻国增之?
敌将为辞。
且武技之精,去鞍疾驰射,神臂弓百步命中,增倍为难」。
上遣使按实。
又擢公子閤门看班祗候
母丧乞解官,不许,敕有司具葬,公乃请入觐,冀陈至情。
甫及都城,易定州路副总管,寻改西甫副都总管
既内徙,始听终制。
禫除,提举万寿观、副馆伴契丹使。
上劳问良久,公自叙感泣,锡御、绮锦以助私觌。
馆例,赐温州,而贡包未达,吏取他以赐。
敌不受,且求真者,须小使送之涿州公让之曰:「本朝唯馈北主,则边臣为小使,使者敢自比邪」?
敌皇恐出拜。
公密奏微物,仍许以贡至仍赐,敌又喜过望。
力请捍边。
复为定州路副都总管,徙真定,不行。
踰年,移大名府路,以病请致仕,翼日,薨于魏,实政和五年正月壬辰,享年六十有三。
诏官亲属五人,迁一子閤门祗候,赙赠金帛加等。
其年四月辛酉,葬祥符县开封乡毛郎村之原。
元配赵氏,继室两张氏,皆赠硕人,祔葬公墓。
男泽,忠训郎閤门祗候
渊,儒林郎
深,保义郎
女:长适修武郎赵景之,次适承节郎阎璟,次适将仕郎彭年,一在室。
孙植、梠,保义郎
栱、朴,未仕。
女孙三人,皆幼。
公天资孝友,金吾之没,哀毁骨立。
家时尚贫,葬其族十有三丧,聚食者百馀人。
及贵,恩义益笃,推荫兄息。
没之日,季子犹未仕。
轻财仗义,所交皆世名人。
士去门下,踵为达官。
政简而惠,破奸擿伏,庭无讼,民画像事之。
治军不烦,士卒畏爱,所在肃然。
胸次落落,坦诚待物,于事若不经意,而机略明悟,当大利害,众方骇惑,谈笑立决。
仪干秀伟,博学而好属文,敏于辨论。
上每命使,必为选首。
方时治安,护塞总戎,折冲樽俎,有古良将之风。
以身许国,遇事敢言,上察其诚,眷倚特异,受中诏四十有三,亲洒宸翰者四。
观其奏议,炳炳数百篇,可以知其忠矣!
系曰:
帝德天覆,威怀北戎。
粤有良翰,时维杨公
公才文武,王国之杰。
受任朔方,世载劳烈。
帝曰汝能,往使于北。
遂分将符,镇抚吾圉。
敌援重,请还削地。
使来非时,汹汹群议。
公折其骄,彼谋斯沮。
狼贪革心,弭耳徐去。
治雄六年,兵厉食衍。
谋良削盟,功高用间。
章惠之勋,褒恩及族。
乃如公贤,克荷恩禄。
大伾导河,以既属疾。
慷慨治行,匪躬之恤。
讣闻于朝,宠赠加谥。
惟帝念终,哀荣终始。
毛原膴膴,繄此佳城。
公乎千载,其凛如生。
复置提举常平等事官诏绍圣元年闰四月二日 北宋 · 宋哲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四五、《宋会要辑稿》职官四三之六(第四册第三二七六页)
复置提举常平等事官,以右朝散郎陆师闵河北西路提举左朝奉郎马玿京东西路右承奉郎刘当时荆湖北路左朝奉大夫范峒福建路左朝奉郎王森利州路左朝散郎徐彦孚成都府路左朝散郎张琬江南东路左承议郎程筠开封府界,右朝奉郎韩宗直淮南东路左朝请郎王奎河北东路左奉议郎徐常广南西路左朝奉大夫萧世京广南东路左承议郎崔遹淮南西路左承议郎许几京西南路左朝奉郎曾孝序秦凤路左朝奉大夫吴荀永兴军等路,左奉议郎郑仅京东东路右朝奉郎梁子美梓州路右朝议董遵夔州路右朝奉郎吕温卿两浙路左奉议郎周纯江南西路左奉议郎王博闻京西北路左朝奉郎郭时亮河东路右承议郎茹东济荆湖南路
雷州张逢优礼苏辙事诏绍圣五年三月癸酉 北宋 · 宋哲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五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九六
苏辙循州安置,张逢特勒停,陈谔特冲替。
路提点刑狱梁子美既与苏辙系婚姻之家,不申明回避,并其馀监司失觉察,各罚金三十斤。
宋故徽猷阁直学士左中奉大夫致仕常山县开国伯食邑九百户赠左通奉大夫赵公墓志铭1142年 宋 · 程俱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四五、《北山小集》卷三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衢州市
公讳子昼,字叔问
五世祖德昭封于燕,是为燕懿王
子曰惟和永清军节度观察留后安定郡,公之高祖也。
曾祖讳从审宁海军节度观察留后宣城郡
祖讳世祎,镇海军节度观察留后北海郡
父讳令佥,中亮大夫荣州防禦使,累赠少保
母王氏,封定国夫人
叔问幼则端厚警敏,秀颖特异,中亮爱之甚。
稍长,于读书如嗜欲。
中亮藏书三万卷号书窟
叔问日肄习其间,沈涵薰浃,不舍昼夜。
中亮遇大礼任子,当及叔问,顾而曰:「是儿能自致,何以此为」!
取楷笏予之,因舍公而任其次。
初入南京国子监,于经籍固已贯穿便习,视当时场屋之文,意以谓殆可不学而能。
每较艺试闱,日未中,文已就,徜徉笑谑,若不经意者。
及榜名,屡出诸生上。
年未冠,遂中大观元年进士第,为宗子第一,起家授承奉郎签书大名府判官厅公事。
魏固大府,宾幕僚史时宴饮相追逐,叔问常以事辞。
公退,手未尝释卷。
历佐二留守
许特进将庄重谨绳墨,大器重之。
后尹梁资政子美为治强敏任威,一路畏詟,僚属唯唯进退。
叔问恂恂少年耳,独能因事白其已甚者,尹或舍己意而行其说。
秩满,调湖州司录事。
代归,持所生母心丧三年,调宪州通判
宣和元年,差充详定九域图志所编修官
会书局例罢,除知泽州
未赴,改知密州
召对,为刑部员外郎
自元丰新官制初除令铄为郎,久无继者,至是始除叔问,族属荣之。
未几,丁中亮忧。
亮居家刚严有常度,叔问自幼及壮在亲侧,目未尝迕视。
虽盛夏,冠带终日,出入虞侍,时温凊、视膳羞,朝夕左右,便便唯谨,盖訚訚侃侃,尽色养之驩焉。
亮以其敦朴,常曰:「是质实儿竟自佳」!
其于兄弟笃友爱,鞠其孤犹己子,宦学婚嫁,皆身任之,无失其时者。
于亲故咸有恩意。
靖康虏寇大入,自宋流寓淮浙,道丁母夫人忧,间关南渡,窜伏信安山中。
建炎四年,车驾驻跸会稽,诏以吏部员外郎召,俄迁左司员外郎
范丞相当国,叔问举职不懈,裨益居多,迁太常少卿
难以来,有司文籍散已,典礼或阙。
公学既通博,随事讨论,稽参古今,绵蕝草创,礼无违者。
礼部侍郎阙,除权官,上以公为可,遂以命之。
明年,除徽猷阁待制枢密都承旨
宗室任三省密院从官,实自公始,人以为宜。
明年,迁兵部侍郎
绍兴三年冬,虏使李永寿、王诩来,上命公馆伴。
时虏使久不至,至是虏情叵测,人以馆客为难。
叔问自廷劳燕好至于赠贿,弥缝应对,无不得宜,虏使卒入见,成礼而去。
其在朝廷恬旷靖共,无所适莫,思不出位,从容以和。
踰年,请外补,以徽猷阁直学士秀州
明年,移知平江府
其为治安静不扰,循理去甚,不为赫赫名。
久之,恳请祠宫,以兵部侍郎召至行在。
力申前请,遂以旧职提举江州太平观
寓止衢州凡七年,未尝有留滞之叹。
自言慕司马徽之为人,若所谓入兽不乱群舍者,与之争席,盖优为之。
得宽闲之地城南之郊,为池亭林圃,间与交旧游息其閒,浩浩然若将终身而不厌者。
晨起,诵六经率若干卷。
又身教子侄,讲论经史,日有常课。
间则报谢宾客,不以寒暑风雨高下易其度也。
十二年夏四月,以疾告老,迁左中奉大夫致仕。
壬辰,以不起闻,享年五十四,诏赠左通奉大夫
交游皆失声相吊。
余初识叔问吴兴,一面定交,今三十年,情好弥厚,终始如一。
观其刚而不亢,通而不流,不为利回,行己有耻,至于广览强记,直谅多闻,盖余之益友也。
其文敏而粹,其家集而藏之,得二十卷。
于游艺往往精诸,书法尤为识者所推,篆、籀、楷、隶皆力追古人。
至训诂形声之末与夫礼乐度数名物之微,莫不其是而知其说也。
其孤将以七月己酉葬公西安县道泰乡甘泉之原,厥既得卜,其孤号踊请铭于俱。
余惟叔问之交友知旧,其名位文词足以耸动一时而传信于后者为不少,盍请铭于彼而俱是求?
不可。
其孤叩头见要曰:「先友之久且厚莫先丈人,知先人平生又详。
况远日既迫,傥辞避引日,将不及事,无以掩诸幽,以没先人之美,而重不孝之罪」。
泣血固请。
余义不得终辞,则叙其治行而系以铭。
公配郡氏,封硕人
三男,长曰伯赐,右承务郎提点坑冶铸钱司检踏官
次曰伯昂,右承务郎
幼曰伯量
二女,长嫁右修职郎、监临江军赡军酒库冯作,次已嫁而归。
铭曰:
太支惟四,仲封于燕。
纯嘏有衍,流光邈绵。
五世弥昌,允艺且贤。
叔问甫,奋由厥躬。
抗志厉行,光享有终。
骥堕地走,兰茁而芳。
绝出群辈,凤翔高冈。
瑞此王室,家廷之庆。
垂髫就傅,束发试吏。
至于艾耆,出守入侍。
靖共明哲,纯美无颣。
进斯匪懈,退以求志。
风流江左,术业洙泗。
胡不百年,益用于世。
向、歆七略,间、平六艺。
庶几有成,斧藻皇治。
甘泉之幽,盘郁森邃。
藏之孔安,遗祉嗣裔。